期刊导读

怀揣自主初心攻坚核心技术

“自主研发还是技术引进?”中国持续建设核电的过去几十年,这是摆在每一位核电研发设计人员面前的两难抉择。

“华龙一号”的核心设计团队来自中国核动力院,这是中国唯一集核反应堆工程研究、设计、试验、运行和小批量生产为一体的大型综合性科研基地。这个基地保障和支撑着我国核动力工程设计、核蒸汽供应系统设备集成供应等尖端研究。

从关键技术国外引进到卧薪尝胆自主研发,这支团队经历了怎样的蜕变?“华龙一号”背后的科学家们,在日复一日的攻关中,把个人发展与国家命运紧紧相连,在每一双明亮的眼睛背后,都有一颗炽热滚烫的赤子之心。

遭遇“傲慢与偏见”

2008年,与德国、法国联合研发的某核电设备,有一个部件突然发生异常,德国工程师对法国工程师说:“估计是中国同事改参数造成的……”当时刚刚担任中国核动力院助理工程师的何正熙听到了,没有争辩和解释,因为中国工程师不被信任,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。

“我沉默了很长时间,辩解并没有用,我就想,还是要国家强大了,科技实力增强了,偏见就自然消失了。”何正熙回到国内后,一头扎进科研攻关中。他负责的棒控棒位系统是核反应堆能量的控制系统,是关系到核电站可靠运行的重要设备。

“2016年6月20日,讨论决定棒控棒位系统立项,这时候‘华龙一号’已启动建设。我们的目标是设计理念要比国外先进一代,在国际上占绝对领先地位。这意味着,我们的产品与国外产品是小汽车和拖拉机的关系,而不是大拖拉机和小拖拉机的关系。”立项的那一刻,何正熙团队就如同上了战场。因为按照惯例,这个难度的科研攻关要耗时三四年,但是为了赶上“华龙一号”工程的需要,一年左右必须攻关成功。

在项目攻关中,何正熙已经到了“魔怔”的程度。同事们怕他持续“烧脑”,身体吃不消,赶他回家陪孩子放松一下,没想到反而促成了一次“灵光乍现”。

“我教孩子学自行车,他摔地上了,车把摔偏了,本来向前骑,但他歪着骑。我看着他的姿势,突然受到了启发,棒控棒位系统是不是也可以采用‘歪骑’这种方式动态补偿呢?只要把偏差的主要因素和规律找出来,就可以把偏差补偿掉。”

何正熙马上返回单位,全组人打开了思路,提出全新的棒控棒位测量技术,设备现场调试时间由平均半个月减少为两天以内,而且全自动,核电厂调试关键路径的时间极大缩短,核电厂的经济效益将显著提高。

“有你们这个速度在前,以后我们项目时间都不敢超过一年。”有不少同事这样跟何正熙开玩笑。何正熙带领团队用380天就完成了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”。何正熙说:“回过头来看,我们的高度是由困难决定的,困难像一座高山,没爬时,根本不知道能爬过去,但正因为爬过这座高山,所以我们达到了新的高度。”

从受制于人到自主研发

“ZH-65型蒸汽发生器是‘华龙一号’桂冠上闪亮的明珠。”中国核动力院的工程师们这么说。美国、法国制造首台三代核电蒸汽发生器用了38个月,而中国“华龙一号”制造首台蒸汽发生器仅花了27个月。这在国际核电制造领域是前所未有的速度。

2018年8月23日,出口巴基斯坦卡拉奇3号机组的“华龙一号”ZH-65型蒸汽发生器安装完成。至此,“华龙一号”海外示范工程的6台ZH-65型蒸汽发生器均顺利完成安装。

荣耀背后,中国核工业人的辛酸却少有人知晓。

在2017年首台ZH-65型蒸汽发生器制造完工前,国内所有大型核电蒸汽发生器均是国外型号。“蒸汽发生器曾经是核动力装置设计者心中的痛。”中国核动力院蒸汽发生器研发中心副主任何戈宁说。

“‘华龙一号’刚开始做的时候,国内连第二代蒸汽发生器都还不具有自主知识产权。”何戈宁回忆,“因为外国人永远不会把‘为什么’卖给你,即使花大价钱买回来一堆技术转让文件,那里面一写到核心内容就略去,核心的东西永远不会告诉你,特别是一些技术上的分析方法,以及最宝贵的第一手技术数据。可以花钱买结果,但花钱买不到过程,买不到‘为什么’。”

何戈宁团队的每个成员,平均每天加班5个小时,这一干,就是整整7年。

“团队不喜欢用‘加班’这个词,为什么呢?问题搞不清楚,睡觉睡不踏实,你就是要花自己的时间,所以没有所谓‘加班’一说,时不我待,只有把时间花进去,才能总结中国核电发展几十年来的建设运行经验,才能吸收国内外各种先进的设计理念,同时还保证不去触碰国外的专利,最后形成自己的技术,并把自己的核心技术申请专利保护。我们一线科研人员能深深感受到,关系国家命脉的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,国家早就从战略层面开始布局了。”何戈宁说,“我们绝不会放弃自主知识产权的阵地。产业链层面、技术层面、人才层面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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